谁欠谁的幸福

　　离开大学也有几年了，一直在漂泊，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看淡了城市里阴暗的霓虹闪烁的光辉，习惯了觥筹交错的交往礼节，我始终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间游荡。
　　
　　辗转了几个城市后，我来到了A市，这是一个浸湿在江南烟雨下的城市，刚踏入这个城市的时候，我便觉得，我会留恋这个城市，不是留恋她的，也不是留恋她的美丽，留恋的是自己的。
　　
　　清晰的记得，认识小雅是在雨季，是个周末的傍晚，那天我穿着白衬衣，笼罩了一天的闷热，却在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下起了雨。满街上的人慌乱的躲藏，我也不例外。慌不择路的躲到了一家咖啡屋下。小雅打着伞也过来躲雨，虽然在走廊下但是小雅却没有将伞收起。不经意，小雅雨伞的菱角触碰到了我的衣服上，我的衬衣被顺流下的雨水浸湿了。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小雅看到了，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半带调侃的回应：“真想道歉，就请我到里面坐坐吧！”
　　
　　我没有料到的是，小雅满带笑容的答应了。走进店里，小雅收起雨伞。我才看清了她的模样，短到肩膀的一头干练的短发，一身粉色的长裙与她白皙的肌肤映衬的恰到好处。
　　
　　选择了一个靠近墙角的位置坐下，小雅一直摆弄着咖啡杯里的汤勺，来回的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你是本地人吗？”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我，就冒昧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也觉得有些唐突。“我不是本地人，我的老家离这很远，我来这有几年了，为了逃避曾经那段失败的。”看着小雅轻轻的摇头，放佛那是一场无法拒绝的无奈。
　　
　　“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我有些拘谨的回应道。“没事，反正你也是一个路人，你知道又何妨。”
　　
　　遇见我，对于她来说似乎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做为一名编辑，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去听别人的，我一直都在做着一个聆听者，天色渐黑，她说：“你不会是想要我错过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吧？”这时我才觉得天色渐晚。
　　
　　我走到吧台附了钱，小雅急了：“不是说我请的吗？”“没事，下次吧。下次你请吧。”走出咖啡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忘记了什么“喂，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王雅，你可以叫我小雅。”小雅大声的回应。
　　
　　“我叫程东升，你可以叫我阿升，对了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呢？”
　　
　　“那你就等着下一个雨天吧，或许我还会出现在这里哦！”说完看着她上了车，看着车在街上缓缓远去。
　　
　　就这样在期待雨天的心情里，跟小雅又相遇了几次，知道她是一个舞蹈，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多愁善感、爱笑爱闹、体贴孝顺同时也温柔善良。我发现对这个姑娘似乎有些异样的感觉。
　　
　　当我将我的感觉告诉她的时候，她复杂的表情里，有着太多我看不透的思想。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敏锐的人，却洞察不到她一丝一点的感情纠葛。好在她没有拒绝，仿佛女孩子没有拒绝就意味着接受了。
　　
　　我以为会这样一直安静下去，跟着小雅一直相恋，然后在这个江南的城市里一直下去。只是宁静总是无法像人们意料那样的美好。
　　
　　在八月的某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刚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我呆了，她叫小梦，是我高中的，小梦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长的漂亮，谁看了都会喜欢，只是她还是没有忘记初恋，她还是找来了，带着高中时候许下的诺言，为了我而来。面对这样的剧情，我不知道要如何继续。
　　
　　我想告诉小雅，关于我的一切，可是我又怕当告诉小雅一切后，这短短几个月的美好就瞬间破灭，可是我别无选择。
　　
　　我以为我告诉小雅这所有的一切，她会痛快的骂我一场或者其他什么，只是她出乎意料的平静，让我心神不宁。
　　
　　还是那家熟悉的咖啡厅，还是两个人坐的那个老位置。她低头说道：“你知道我的生活吗？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直到此刻我才忽然的感觉到，对于小雅，我除了知道她在这个城市是个舞蹈老师，除了知道她每天上下班，她曾经有过一段很深的感情经历，其余我似乎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其实我有自己的男朋友，他有房有车，而且我跟他一直同居着。”我惊呆了，我分辨不出面前的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只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痛而故意说出的。“可是我想要你知道，其实对于你，我从来没有欺骗，只是隐藏了一些事实，对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份爱都是来自心底的。”
　　
　　小雅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只是他太忙，忙的没陪我，而你恰好填补了我心里的那份空白，我相信你能明白。”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陌生，陌生的从未遇到过。“我该从你的世界里消失对吗？”我无法肯定的试探了询问着。
　　
　　“我不想你走，只想你这样在身边静静的陪着我，与你相比，我更害怕失去你，你是我全部的精神依托。”
　　
　　“可是你爱他吗？”“爱与不爱有什么区别吗，在物质面前，那份爱有那么沉吗？”我不知道所措。“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见见面吗？”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个唐突的请求，太过于不成熟。小雅居然也没有拒绝，放佛这是她的惯例，从不拒绝别人。
　　
　　她低下头，翻阅了一下手机日历。“下个月初，在市体育馆有个花展，要不我们一起去那里吧。”我说：“好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只是上班下班，偶尔跟小雅通通电话，更多的空闲时间留给了小梦，我知道去欠小梦的太多，高中时文理分科，她为了与我能分在同一个班级才选择了自己并不擅长的理科，高考那年，她落榜了。我鼓励她，不要紧，我在大学里等你。只是事情总是没有那么美好，第二年，小梦依然没有考入我所在城市的大学。我以为那样她就能放弃，只是没想到，她一直记着，刚毕业就通过曾经的高中同学找到了我。
　　
　　我无法在面对小梦，可是她依旧是个细心的女孩，她看出了我的异常，却不去追究，对我那份博大的宽容，让我觉得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小梦。记得他说：阿升，不管曾经现在你遇到过了什么，我都不想去知道，为你我什么都没变过，因为我相信你，依旧会跟曾经一样深爱我。面对小梦的宽厚，在时间的风口上，迷失了自己爱情的方向。我知道我现在的爱给了那个不可能的小雅。
　　
　　只是我没有忘记那个花展，九月这个地处江南的城市，依旧炎热难当。在人山人海中还是看到了小雅，还有她挽着的那个人，稳重成熟，这是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我也觉得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给小雅。看到后，我便带着小梦速速离开，我不敢断定小雅是否看到了我。
　　
　　回来的一段时间里，总觉得小梦有什么心事，每次见到她，虽然还是笑脸，我分明感觉到她的笑脸下，隐瞒着一层困惑。每次询问她只是说工作太烦。
　　
　　时间过的很快，我只是看到小梦一直就是那样，只是一天傍晚，我接到小雅的电话，让我陪她走走。我去了，我发觉半个多月小雅也变了很多，轻盈的脚步下似乎多了些许忧愁和。
　　
　　“我觉得他变了，没以前那样疼我了，跟别的联系的也多了。”她苦恼到。我说：“那一定是你想多了，你不是说他工作一直很忙，或许就是这一段时间，过去就没事了。”
　　
　　“不是的，我能感觉到。他爱上了别人，而我他从未爱过。”
　　
　　“不可能的，你别瞎想了。”
　　
　　“其实那天我看到你去看花展了，还有你的她，她很漂亮，你要好好把握哦。”她接着说自己的事情：“我这么说都有根据的，我不是空穴来风的人，我查过了他的通话记录，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知道她的号码。他从来没有为一个人那么痴迷过，而且他想要的东西，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她随口说出了号码，当号码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乱了，那个号码不是别人的，正是小梦的号码。她看到我一脸的惊愕问道：“你没事吧，阿升？”
　　
　　“我没事。”我应声道。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了，小梦那么久以来笑容后的那层困惑是什么。只看到眼前又是哪家办喜事，漫天的烟花弥散。“为什么美好就像烟花，总是美丽的如此短暂。”小雅感叹到。“也会如此，所有的事也都会像这绽放后的烟花，散于天际。”我将她拥入怀中，只是为了给她不孤独的感觉。
　　
　　岁月不在安好，我该怎样。只是在此刻，我才明白了自己爱的是谁，对于小梦，我放不下的不是她，而是5年前高中毕业前夕的一句等你。我总以为她那样的女孩会将我忘记，只是没有预料到的是小梦如此认真。一直就这样，我怀揣着愧疚于喜悦，喜悦的是，如果他得到了小梦，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小雅。我看着越发苦恼的小梦，我决定赌一次。
　　
　　记得那天似乎在入秋的某一天，我与小梦在一个公园里散步，我开口到：“小梦，我们分手吧。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苦恼什么，他爱你，真的。如果你爱我你就嫁给他，因为我爱小雅。你嫁给她，才能让小雅死心。是我自私，也无法实现给你的承诺了。我知道，他很好，什么都有，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就应该找个那样成熟稳重的过一辈子，那样才会真正的幸福。”
　　
　　我能分明的感觉到小梦情绪的失控，她指我，叫嚣：“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错的确有人一直在纠缠着我，但是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回应他的任何东西，他的电话我一个没有接过。我更不是那种贪图物质的人，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是想与你十指相扣，然后天荒地老，你又可曾知道大学里，我拒绝了多少追求的男生，你又可曾知道我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来到这里找你。”她停顿了一会：“你知道，我就成了你玩弄爱情的砝码对吗？”
　　
　　我咽下了眼角流下的泪滴，将头转过去，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说：“是，当初我从未想过我们会有以后。只是你太认真。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随即我走开了，我知道小梦一定不会追上来。
　　
　　就那样，简短的对话，将等待5年的承诺挥散成烟。谁还会在繁华的都市里寻觅真情，谁还会在时间的路口翘首等待，谁还会在爱情的世界里固执到忘我？
　　
　　在于小梦道别的那段时间中，在家人的冷落下，我也无心眷顾小雅，因为我失去了爱一个人的勇气，原来爱会如此的沉重，仿佛沉浸在了孤独的深海中，只有漫无天际的哀愁与忧伤。
　　
　　半年后，小梦结婚了，婚礼上小梦一身洁白的婚纱，妩媚动人。她招待过所有的亲朋好友后，走到我的面前，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尴尬：“对不起，我欠你一场幸福。”小梦回应到：“你不需要这样说，其实你上辈子已经欠过一次了。”这句话如刺刀一般刺进了我毫无防备的心里。我等到人群中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转身满带笑容的走开了，我此刻读不懂她脸上的笑容里是否还有着哀伤。曲终人散，宴席结束，我独自一人悄然离场。
　　
　　没过多久后，我得知小雅离开了这座城市，我只是没有勇气继续追寻，只是发了一句简短的信息“你欠我一场幸福”……
　　
　　原来有一种遇见叫无缘，有一种放弃叫成全。
　　
　　许多年后，还是A市，还是在那个熟悉的咖啡厅的廊亭下，我遇见了小雅。
　　
　　“你还好吗？”我问。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你的他好吗？”
　　
　　“他刚刚告诉我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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